再撕发审灰色利益链 冯小树和他亲友圈的敛财之道

　　再撕发审灰色利益链 冯小树和他亲友圈的敛财之道

　　郑一真

　　近期，随着金融反腐持续深入推进，证监领域也重拳出击，频频对证券市场违法案件做出处罚。其中，证监会前发审委员冯小树“监守自盗”，以突击入股拟上市公司的方式，靠数百万本金获利2.48亿元，成为已经公开的过往涉贪腐的发审委员之最。这将证券市场灰色的发审腐败再度撕开一角。

　　众所周知，发审委员虽然“官小”，却掌握着企业上市发行的生杀大权，当前的发审制度之下容易滋生权利寻租的贪腐现象。除了冯小树外，过往落马的发审委员还包括被称为“保荐之父”的证监会前副主席姚刚、出售发审委员名单的王小石、涉及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温京辉等等。

　　“突击入股”多家上市公司

　　冯小树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都在深圳证券交易所度过，他作为监管人员，曾多次对企业进行发审实务培训。其现年51岁，1996年-2002年间(30岁-37岁)在深交所技术保障部、公司部、创业板发行审核部工作，随后(2002年-2004年)担任深交所北京中心副主任，2004-2012年晋升为深交所发审监管部副总监，2012年至2014年任深交所上市推广部副总监，高级执行经理。期间两次借调证监会，并在2004年至2007年担任第七届、第八届证监会股票发行审核委员会兼职委员。

　　随着证监会一纸行政处罚决定书公布，冯小树的贪腐路数悉数曝光。冯小树在2007年，以其岳母彭萍嫦、小姨子何玉梅的名义突击入股三家拟上市公司——鱼跃医疗(002223.SZ)、三川股份(现更名为“三川智慧”，300066.SZ)和宝莱特(300246.SZ)，随后卖出三家公司股票，交易金额共计2.51亿元，获利2.48亿元。2017年4月21日，证监会决定没收冯小树违法所得2.48亿元，并顶格处以2.51亿元罚款。同时，对冯小树采取终身市场禁入措施。

　　2008年4月18日，鱼跃医疗在深交所上市。在此之前，2006年10月期间，平安证券分管投行部的副总经理薛荣年等人赴鱼跃医疗会见鱼跃医疗董事长吴光明，全面推进鱼跃医疗改制工作，并派项目组进驻鱼跃医疗现场。2006年底，平安证券项目组提出股改方案。

　　同在2006年底，深圳世方联公司成立。公开资料显示，深圳市世方联投资有限公司股东为彭萍嫦、刘耕、朱勤年和胡丽娟，分别持股30%、30%、30%和10%。彭萍嫦担任深圳世方联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职务，为冯小树岳母；朱勤年为薛荣年的弟媳。

　　世方联的设立在时间上与鱼跃医疗的股权受让几乎是无缝衔接。2007年3月，鱼跃医疗股东会通过股权转让议案，同意公司实际控制人吴光明将其个人所持的鱼跃医疗0.26%的股权以4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公司海外销售业务主要负责人宋久光、3%的股权以462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为公司作出贡献的第一代老员工束某珍、3.89%的股权以60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深圳世方联、60%的股权以3963万元的价格转让给鱼跃科技(吴光明为鱼跃科技实际控制人)。值得注意的是，世方联与公司骨干员工束某珍、宋某光一样，得到的受让股权的价格均为每股2元。“公司当时非常小，没有什么投资者愿意投资，以这个价格引入世方联这很正常，不能以现在的眼光去评论当时的情况。”鱼跃医疗工作人员针对这一个受让价格给出公司的解释。在经济观察报记者多次问询中，上述工作人员强调，冯小树案和鱼跃医疗没有关系，公司不知道冯小树和深圳世方联的关系，当前公司的经营不会受到该案的影响。为何引入世方联，其表示，当时还未到鱼跃医疗上班。

　　如果作为一名战略投资者，世方联投入的600万元对鱼跃医疗意味着什么？记者查阅招股说明说发现，2005-2007年度鱼跃医疗的营收分别达到2.1亿元、2.3亿元和2.9亿元，净利润为8331万元、2997万元、3950万元，公司的总资产分别达到2.6亿元、4.2亿元和2.7亿元。

　　2013年10月14日至2015年3月6日期间，深圳世方联证券账户在二级市场减持所持全部“鱼跃医疗”股票，区间鱼跃医疗的成交均价为27元，世方联获利4.4亿元，加上6次分红553万元，税后所得3.58亿元，其中1.08亿元纳入彭萍嫦囊中。而据证监会调查彭萍嫦多个证券、银行账户背后的实控人均为冯小树及其配偶何某玉。

　　牵出多位资本大佬

　　鱼跃医疗一案还牵扯出多位资本大佬。除了彭萍嫦为冯小树岳母之外，另外两位股东刘耕为江作良配偶之姐，刘耕所持股份实际所有人为江作良；朱勤年为薛荣年弟媳，而薛荣年时任保荐机构平安证券相关业务负责人。和彭萍嫦一样，这两位持股人同样持股30%，这意味着其税后收益同样为1.08亿元。

　　江作良同样为证监会第七届、第八届兼职发审委员，和冯小树的工作有过不少交集。根据Wind数据，2004-2007年间江作良和冯小树共同参与审核过6项IPO，包括苏州金螳螂建筑股份有限公司、广州海鸥卫浴用品股份有限公司、河南新野纺织股份有限公司、山东鲁阳股份有限公司等等，其中山东鲁阳和苏州金螳螂的主承销商均为平安证券。

　　在业内，江作良有“基金教父”之称，是第一批进入基金行业的人士。他于2001年加入公募易方达基金，又是首位进入发审委的基金业人士。2008年，江作良公开表示，因为参与投资一家未上市的制造业公司立立电子，为避嫌选择离职。立立电子因涉嫌掏空另一家上市公司浙大海纳的优质资产最终未能上市，江作良炒作浙大海纳成功逃顶，以及其妻子以发起人身份认购立立电子引发不少争议。在沉寂两年之后，江作良于2010年转投私募，成立广东蕙正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证监会在行政处罚书中表示，深圳世方联股东背景与鱼跃医疗的上市工作高度关联。深圳世方联入股价格等同于鱼跃医疗每股净资产价值，显著低于市场合理水平，且与鱼跃医疗重要员工入股价格一致。鱼跃医疗上述工作人员认为，冯小树是因为违规买卖股票被罚，和公司没有关系，鱼跃医疗上市过程合法合规。

　　另外，冯小树以同样的方式突击入股三川智慧。冯小树与三川股份实际控制人李建林之间往来频繁，李建林多次就三川股份上市事宜向冯小树进行咨询。2007年12月三川股份增资前，冯小树在三川股份现场参观时，向李建林提出“介绍”何玉梅入股，李建林同意冯小树“介绍他人”入股的请求。当年12月18日，何玉梅以3.66元每股的价格买入56.5万股三川智慧，总计206.79万元。从2011年8月份开始，何玉梅证券账户开始减持三川智慧，截至2015年10月，加上分红，总计获利3037万元。经查，何玉梅名下相关证券和银行账户背后的实控人均为冯小树夫妇。

　　2011年宝莱特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之前，冯小树也同样“介绍”何玉梅入股。据悉，冯小树与宝莱特实际控制人、董事长燕金元均曾就读于江西工学院(现南昌大学)，两人于2000年左右相识。燕金元曾经多次聆听冯小树以职务身份所授课程，并多次就公司治理、股权转让等方面问题向冯小树咨询，并于2008年初聘请冯小树配偶何某玉担任宝莱特董事。2008年11月，燕金元等约定将宝莱特120万股份(占总股本4%)作价300万元转让给何玉梅。2012至2014年间，何玉梅通过在二级市场减持宝莱特以及公司分红获利9265万元。

　　三位主要涉案人员中，冯小树被罚没4.99亿元，证监会对其采取终身市场禁入措施；薛荣年此前因涉嫌巢东股份、东源电器等巨额内幕交易窝案，被公安机关采取刑事措施，由于涉案万福生科虚假陈述案薛荣年已经被证监会撤销证券从业资格；目前尚无针对江作良的处罚措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