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的脱欧“豪赌”要输了？北爱尔兰议员的“关键十票”

　　   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强推的脱欧进程，在英国议会投票中遭遇重创。经由五个小时辩论后，下议院投票通过守旧派议员莱特温的提案，决定推迟表决英国政府与欧盟达成的最新脱欧协议。当地时间10月19日，英国议会下院自1982年马岛海战以来首次在周六举行枢纽投票。

　　   根据议会9月通过的法案，当脱欧协议投票被延期时，英国首相必须致函欧盟，将脱欧时间推迟3个月。

　　   “我不会推迟，法律也不能阻止我这么做！”鲍里斯当天再次强硬表示，并将继续推动议会程序。不过，这次在下议院投票中的失败，意味着这位来自保守党的首相要想兑现上任之初作出的“10月31日脱欧”的承诺，难度加大了很多。

　　   媒体当天晚些时候报道称，鲍里斯已经向欧盟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正式递交申请脱欧延期的信函。如果欧盟理事会全体成员同意，英国脱欧时间将被正式推迟至2020年1月31日。

　　   不过，鲍里斯还给欧盟发了一封附有签名的信件，称延期脱欧是个错误，希望欧盟不要同意延期。英国驻欧盟大使巴罗也另外写了一封信，强调要求将脱欧限期延迟的信件传送给欧盟，只是出于英国法律的需要。

　　   与此同时，鲍里斯仍在争取议会下周投票通过他的脱欧协议。“他的协议尚未‘死亡’，‘脱欧之战’也远未结束。”媒体评论道。

　　   北爱尔兰议员的“关键十票”

　　   本次被英国议会决定推迟表决的，是鲍里斯政府于10月17日刚刚与欧盟达成的新脱欧协议。相比特蕾莎·梅时期的协议，此次鲍里斯政府推出的脱欧协议重点调整了与北爱尔兰边界相关的内容。

　　   “脱欧进程启动后大致有两个阶段，目前英国与欧盟方面商谈的是‘离婚协议’。”英国杜伦大学欧洲法研究院院长莱文博士介绍，“在‘离婚协议’达成后，英国将宣布脱欧，双方进入过渡期，在此期间再就未来的双边关系达成新的协议。”

　　   在“离婚”阶段，英国政府与欧盟的协议主要围绕过渡期安排展开，同时对过渡期间的谈判作出框架性规定。其中，北爱尔兰边境问题一直是争议焦点。自1998年《贝尔法斯特协议》签署、北爱尔兰地区冲突结束以来，北爱尔兰地区和欧盟成员爱尔兰共和国之间一直没有设立“硬边界”，双方公民可取得对方的公民身份，货物也可自由往来。

　　   2016年英国全民公投决定退出欧盟后，为了避免脱欧对爱尔兰岛内关系造成影响，在特蕾莎·梅担任英国首相时期的脱欧协议曾规定了保障措施：即使英国和欧盟在过渡期内无法达成相关协议，爱尔兰岛南北现有的“软边境”状态也不会改变。

　　   这一模糊的安排既让支持脱欧的保守党议员们认为这“无法让英国真正脱欧”，又令北爱尔兰地区执政党、原本亲近保守党的民主统一党担心“受到欺骗”、可能被迫与爱尔兰共和国分离。最终，少数保守党议员的“倒戈”和10位民主统一党议员的反对，导致梅政府与欧盟达成的“离婚协议”三次遭议会否决，英国脱欧时间最终被推迟到10月，梅政府则黯然下台。

　　   作为梅的继任者，鲍里斯上台后宣布放弃前首相的边界保障措施，一度赢得了民主统一党支持。在10月17日公布的“离婚协议”中，新首相与欧盟达成共识：虽然北爱尔兰会同英国一起离开欧盟关税区，但实际上海关检查将设在北爱尔兰和英国其他地区之间，而欧盟的货物监管规则等法规仍将适用于北爱尔兰地区，北爱尔兰地区的增值税税率也将尽可能与爱尔兰共和国而非英国保持一致。

　　   但是，对新方案充满期待的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在10月17日协议公布的当天就表示了异议：这份“离婚协议”依然模糊而难以执行。协议中的海关设计将导致从英国本土送往北爱尔兰的货物即使不运往欧盟内，也要在进入北爱尔兰时缴纳关税，而退税规则和征税清单尚不明确。增值税率等问题也缺少清晰的制度安排。

　　   另一方面，部分激进脱欧派政客也对鲍里斯政府的“主权让步”深表不满，认为如果北爱尔兰地区继续维持欧盟法规，英国国内实际上将出现法律制度的鸿沟。“脱欧党”党首法拉奇宣称，新协议是“继特蕾莎·梅达成的协议之后，史上第二糟糕的脱欧协议”。

　　   “留欧派、北爱尔兰人和激进的脱欧支持者就此形成了奇特的联盟。”媒体评论道。在10月19日关于推迟脱欧协议表决的投票中，10位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议员集体投下赞成票，最终使得议会以322票对306票的微弱多数成功“阻击”约翰逊的脱欧计划。

　　   最难达成的目标

　　   “今天是英国国会历史性的一天，因为它显示我们不会被一位无视议会的首相敲诈。”英国最大在野党工党党首科尔宾在10月19日的投票后表示。苏格兰执政党及下议院第三大党苏格兰民族党发言人乔安娜·切里则在社交媒体上嘲讽道：“鲍里斯又输了。”

　　   上个月，鲍里斯已经在议会“输”了几次：9月3日，下议院以328票对301票的结果通过决议，从他手中夺取了议会议程的控制权；第二天，议会投票通过阻止“无协议脱欧”的议案。就此，如果约翰逊政府的脱欧协议在10月19日前没有被议会通过，脱欧时间将被延期到明年1月。

　　   当天，鲍里斯针锋相对提出的“提前举行议会选举”的提案则因未获得三分之二的议员的支持而没有通过。这意味着如果首相想按时实现自己的脱欧目标，就须通过“协议脱欧”而非“无协议脱欧”的方式实现，并且他必须说服本届议会通过自己的脱欧协议。这恰是约翰逊最难达成的目标。

　　   目前，约翰逊领导的保守党在下议院共有288个议席，坚定反对政府脱欧政策的工党、苏格兰民族党和坚持“留欧”立场的自由民主党则拥有298名下议院议员。再加上10位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议员对保守党盟友的“反叛”，议会反对党领袖科尔宾可以迅速召集起反对脱欧协议的强大力量。10月19日的投票结果就是一个证明。

　　   不过，这并非意味着现任首相没有胜算。以前首相特蕾莎·梅为代表的多数保守党议员依然支持他的脱欧方案，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并不反对脱欧，只是要求对新协议“有更多审查的时间”。发起周六投票动议的莱特温议员也表示，他并不反对约翰逊的脱欧计划，只是希望议会能有更多时间审议协议，“以免出现最糟糕的‘无协议’状态”。

　　   “大家都知道‘有协议脱欧’比‘无协议脱欧’好。 ”英国议会最快将于下周一开始审议约翰逊的脱欧协议。在对协议正式投票前说服多数议员支持自己的新方案，将是现任英国首相实现脱欧承诺的最后机会。 ”一位政府脱欧政策参谋指出，“在重新公投可能性不大的情况下，一个公道的脱欧协议终极会得到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