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欲撕“瑞幸标签” 北汽“接盘”业务补短 但这个窟窿能补得上吗？

　　北汽集团会是最终的收购方吗？

　　2020年6月1日一早，神州租车(0699.HK)一则内幕消息公告引起业内重点关注。公告称，神州优车(838006.OC)已于2020年5月31日与北汽集团订立一份无法律约束力的战略合作协议，据协议，北汽集团将向神州优车收购21.26%的神州租车股份。

　　　　消息一出，神州租车股价高开高走，一别于往日的低迷，涨幅一度高至27%，截至6月1日收盘，神州租车股价大涨23%。同样在6月1日后出现股价上涨的还有北汽蓝谷(600733.SH)和北京汽车(1958.HK)两支股票。

　　值得注意的是，该战略合作协议不具有法律约束力，即不保证将会订立正式协议。目前神州优车与北汽集团的合作细节和条款仍在磋商中，且在两方订立正式协议并交割前，神州优车持有的神州租车股份可能在神州优车若干贷款人根据相关融资协议条款酌情下进一步被非自愿出售。

　　瑞幸咖啡自曝财务造假后的第二天，同属陆正耀资产的神州优车股价跌幅超26%，神州租车股价更是一度“跳水”跌超70%。神州优车回复二次问询函时提到，瑞幸咖啡的负面影响已经导致金融机构和供应商出现挤兑苗头，若挤兑发生，将对公司现金流造成极大压力，甚至影响正常的持续经营。

　　如此背景下，北汽集团为何有收购意向？《商学院》记者就相关问题试图向北汽集团相关负责人发送采访函，但对方表示：“我们无可奉告，所有信息都在公告里，我掌握的信息就是公告里的信息。”

　　为拉升股价，并非真要收购？

　　在北汽集团表明合作意向之前，神州优车原本决定将其持有的17.11%神州租车股权分两批转让给另一股东Amber Gem Holdings Limited，当时，神州优车持有神州租车25.92%的股权。4月22日，第一批4.65%股权转让完成，第二批的12.46%股权因受限于若干条件尚未完成交割。

　　但5月30日，Amber Gem与神州优车订立终止协议，不继续进行第二批股份收购，神州优车也表示同意，并解除神州优车的排他性义务以考虑其他潜在交易。由于5月12日，神州优车又将所持有神州租车的10万股股份放在市场上出售，至此，神州优车持有神州租车股权约21.26%。

　　如果北汽集团与神州优车最终订立了正式协议，就意味着神州优车将自己在神州租车所持有的所有股权都转让给了北汽集团，神州优车将不再获得神州租车的投资权益，那这是否意味着神州优车将放弃租赁版块的业务？之后的业务重点又是什么？为何中断此前第二批股份收购，选择北汽集团作为意向合作方？记者向神州优车相关负责人发送采访函，截至发稿，对方未回复。

　　就在神州租车公告发出后，记者在朋友圈内看到有汽车行业分析人士发出疑问：“北汽收购神州是不是债转股？用宝沃的资产换来神州的资产？”这么问的缘由，是神州优车此前通过长盛兴业(厦门)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从北汽福田收购宝沃汽车后，长盛兴业至今未付清剩余的14.81亿元股权款本金，宝沃汽车也欠北汽福田46.7亿元的股东借款。

　　结合前几次神州优车应贷款人要求偿还部分借款而进行的股权转让，记者就此次签订意向合作是否属于债转股，以及上述两部分欠款如何偿还等问题向神州优车与北汽集团求证，两方均未回复。

　　不过，一位熟悉资本市场的业内人士和某出行领域从业人士都认为，债转股的可能性极低。他们提出疑问，从资本运作逻辑考虑，神州系因为瑞幸咖啡造假股价大跌，北汽集团为何要在此时表示合作意向？如果北汽集团真要收购，为何不在其股价下跌时直接收购？反而要先签订合作意向？如今神州租车股价上涨，收购价又与股价波动有关，能以低价购买的话，为何要花高价呢？

　　前述熟悉资本市场的业内人士猜测，如果未来股价波动过大，两方又没有确定合作，相关机构会下发问询函。在他看来，瑞幸咖啡事件影响神州系的直接表现是股价，合作意向会传递出神州系仍值得看好的信号，从而拉升股价；其次，如果两方确定合作，就能在瑞幸咖啡与神州租车之间建立一道“防火墙”，即使瑞幸咖啡再“着火”也烧不着神州租车了。

　　“反过来，从此前吉利集团辟谣就能看出来些什么，那么北汽集团为什么还要往上扑呢？其实现在就是把北汽集团放在火上烤去了。”该人士分析道。4月上旬，有媒体报道吉利集团战略投资部欲收购神州租车，很快，吉利汽车集团副总裁杨学良发微博澄清：“吉利没有计划收购神州，双方从未接触，我们也没有任何兴趣收购这样一家企业。”

　　前述出行领域从业人士也认为，北汽集团与神州优车签订合作意向，大概率是为了在资本市场上割“韭菜”。不过，也有人表示不同意见，一位咨询公司人士提出疑问：“北汽集团作为国有资本，如果帮着弄股价，不是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吗？”

　　神州系卷入瑞幸咖啡交易造假？北汽知情吗？

　　究竟北汽集团与神州优车达成合作意向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还尚不可知，不过，近日关于神州优车与神州租车的另一则新闻对合作意向里涉及到的三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瑞幸咖啡曾向与该公司董事长陆正耀有关联的企业出售可兑换数千万杯咖啡的代金券，而这些购买代金券的公司中就与神州优车、神州租车有关。

　　比如，一家名为“青岛志炫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的企业，就被指其一笔订单购买了价值96万元的瑞幸咖啡代金券，甚至在2019年5月至11月间还进行了超100次类似规模的购买，且与神州租车分公司有相同的电话号码，并使用神州优车电子邮箱注册。

　　　　(图为华尔街日报《Behind the Fall of Chinas Luckin Coffee: a Network of Fake Buyers and a Fictitious Employee》报道中关于青岛志炫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的部分内容)

　　企查查显示，该公司法定代表人为熊卫东，其关联企业中有一家福建平谭自贸区崇德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该企业由熊卫东与王培强各自持股50%。值得注意的是，两人通过福建平谭自贸区崇德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共同持有神州优车0.45%的股权。

　　　　且据神州优车2019年半年报，王培强任神州优车董事、副总经理，任期为2019年1月至2022年1月。2016年报道，王培强是计算机专业出身，是陆正耀创立神州租车时的“元老级高层”，曾担任神州租车首席技术官。

　　为了解上述《华尔街日报》报道内容的真实性，与如果属实，北汽集团是否知晓此事、如何看待收购神州租车股权的风险，以及虚假交易是否涉及占用神州优车的资金等相关问题，记者向北汽集团与神州优车求证，两方均未给予回复。

　　《商学院》记者也于近日致电青岛志炫商务咨询有限公司，对方接起电话介绍道：“喂，您好，神州租车。”当听到记者想要求证公司是否参与瑞幸咖啡虚假交易时，对方表示可以让相关同事来联系记者。

　　随后，瑞幸咖啡公关部相关人员联系记者，就《华尔街日报》上述报道内容进行了回复：“在独立法律顾问和法务会计顾问的协助下，瑞幸咖啡董事会特别委员会正继续全力推进内部调查。我们正在评估财务造假行为对公司此前发布的季度财报的影响，并积极配合和回应来自中美监管部门的问询。”

　　“由于调查正在进行，公司尚不能对造假事件的具体细节进行评论。瑞幸咖啡将根据特委会内部调查的更多进展，适时对市场披露。同时，公司正在采取各种优化内控的措施，并继续在董事会和新任高管的领导下，聚焦公司业务发展。” 瑞幸咖啡公关部相关人员说道。

　　LMC汽车市场咨询(上海)有限公司总经理曾志凌认为，此事要区分清究竟是以个人名义进行的行为，还是以公司名义进行的行为，如果是前者，就牵连不到神州租车和神州优车，如果是后者，结果则相反。

　　前述熟悉资本市场的业内人士也告诉记者，若参与瑞幸咖啡虚增交易的属于公司行为，即使北汽集团最后真收购了神州租车，只要神州租车和瑞幸咖啡存在虚增交易的相关票据，也会被查到底。

　　业务上各取所需？

　　在披露此次合作意向前，神州优车与北汽集团的接触在4月已有报道。据报道，4月13日，北汽集团与神州优车联合宣布，双方将通过车辆采购、汽车新零售、技术合作、大数据以及金融服务等方式达成全面战略合作。

　　报道中提到：“按照合作协议，北汽集团与神州优车将围绕汽车出行业务，在技术、产业链等方面实现资源优势的互补和整合，构建出行生态链。”如今，北汽集团在出行领域的布局是华夏出行，华夏出行是北汽集团由传统制造型企业向制造服务型和创新型企业转型的标志，承载着北汽集团2.0转型的战略重任。

　　目前，华夏出行旗下的业务有摩范出行、北京出行、网约专车、城市物流、华夏行达、华夏健康、华夏318、整车租售等。其中，摩范出行与北京出行均属分时租赁平台，前者以北汽新能源产品为基础，从事电动汽车分时租赁、专享用车等服务；后者则专门服务北京市属、区县各级党政机关公务人员。

　　神州租车则在短租、长租及融资租赁服务上均有布局，既服务C端客户，也服务B端客户。其营收主要由租赁收入与二手车销售收入组成，据其过往两年年报，租赁收入又是神州租车的主要来源，在总营收中占比分别占到82.87%和72.28%。而组成租赁收入的，是汽车租赁业务与车队租赁业务，后者主要向神州优车业务之一神州专车输送车辆。

　　中商产业研究院发布的《2018年中国汽车租赁行业研究报告》显示，汽车租赁市场企业车队市场份额排名前三的分别是神州租车、一嗨租车和首汽租车，神州租车市场份额遥遥领先，高达17.11%，而后两者分别是7.14%和3.38%。尽管在2018、2019年年报中，车队租赁及其他收入在租赁总收入中占比仅为16.01%和11.55%。

　　由于神州优车尚未公布2019年年报，谨以其2018年年报为例，神州优车的投资收益为2.74亿元，同比2017年0.33亿元增长了722.48%，而在对神州优车经营产生较大影响的十家子公司中，神州租车就是其中之一，并在该年为神州优车贡献净利润0.86亿元，属于十家影响较大的子公司中六家盈利企业之一，又是盈利企业中净利润总额排名第三的公司。

　　LMC汽车市场咨询(上海)有限公司总经理曾志凌认为，如今无论是租赁还是出行平台，都是企业重点布局的一个市场，如果真的收购了神州租车，会帮助北汽集团在出行领域更进一步，因为出行平台未来会是拉动销量的一个重要手段；而对神州系来说，若仍将神州租车握在手里，随着瑞幸咖啡事件继续发酵，最终肯定会来清算神州租车的股权，现在能保一点是一点，且若有北汽集团这样的国有资本进入的话，会增强股票市场信心。

　　前文熟悉资本市场的业内人士也认为，从产业角度讲，北汽集团若真的收购神州租车，是正确的选择。“毕竟神州租车是上市公司，且有品牌影响力，北汽收购后可将自己原来的出行业务与神州租车进行整合，也方便与神州租车一起打包上市。”

　　只是，从财务业绩上看，神州租车2019年与2020年一季度的表现不尽如人意。2019年，神州租车总营收76.91亿元，同比增长19.35%，年内溢利0.31亿元，同比大跌89.31%，毛利率也从2018年的32.34%降到了23.89%。

　　《商学院》记者查看成本数据发现，主要是二手车销售成本较2018年暴涨90.85%影响了毛利，租赁车辆折旧与租赁服务直接运营成本仅分别增长了22.81%和6.46%。而二手车销售成本增加的原因是，2019年神州租车处置了2.92万辆二手车，相比2018年增长了131.75%。且神州租车2018、2019年的销售成本均高过销售收入，某汽车租赁公司前CEO李军利认为，应该是二手车残值的估值过高，导致最终销售价格没达到原来估值。

　　受疫情影响，2020年一季度神州租车的业绩更加令人担忧，未经审核的总营收为13.25亿元，同比下滑28.38%，期内利润亏损1.88亿元，同比下滑148.21%，毛利率从2019年一季度的34.49%减少到11.02%。

　　租赁业务中，平均日租金从2019年一季度的226元降到2020年一季度的176元，车辆利用率从60.4%降为48.4%，单车日均收入从136元降到85元；二手车销售业务中，虽处置的二手车数量同比增长了44.98%，但收入却同比下降了4.06%，神州租车表示这是由于高均价的网约车辆减少、处置售价较低的若干品牌。

　　接下来，神州租车能否从业绩的“跌倒”中再爬起来？北汽集团最终是否会收购神州租车？若真收购，那时的神州租车还是否是块好资产？与北汽集团自有业务如何融合？神州优车的未来又在哪里？《商学院》将持续关注。

　　（文章来源：商学院）